面對當今多元文化的時代語境,傳統戲曲面臨著觀眾銳減的嚴峻形勢,創新是新時期戲曲發展的必由之路和破繭之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黃梅戲為例,梳理現有的傳播模式,借鑒西方藝術傳播的成功經驗,創造性地將中西文化進行結合和碰撞,探索出黃梅戲與西方藝術融合傳播的新型模式,既能為新時期的黃梅戲事業提供新的發展繁榮之路,又能為其提供走向世界舞臺的契機。所以,尋求黃梅戲的跨文化傳播發展路徑,固本開新才是新時期黃梅戲事業發展的創新策略。
新時期黃梅戲生存現狀
中國傳統戲曲文化正處在生存狀態日益窘迫的情境中,黃梅戲作為我國傳統戲曲,其出路何在是個十分重要的議題。當今,單一的劇目題材和內容已經無法滿足聽眾日益多元化的欣賞需求,所以我們應當正視傳統戲曲在當代社會的“危機”和“困境”。當前,中國傳統戲曲出現衰微,歸根結底在于其還沒有真正擺脫創作上的各種束縛。然而,隨著時代的進步,傳統戲曲與當代審美意識之間的“距離”是客觀存在的。要想推動黃梅戲的對外傳播,我們必須解放思想、與時俱進,不能囿于成見,拘泥于黃梅戲固有的表現形態。我們要在文化傳承的語境下,找到適合黃梅戲與鋼琴藝術等融合創新發展的多元化模式,擴大傳播受眾群體,創新傳播信息,尋求黃梅戲的新型傳播發展模式和路徑。因此,固本開新才是新時期黃梅戲獲取新發展、實現新突破的正確方向。
黃梅戲創新傳播的意義和機遇
黃梅戲是集說唱、音樂、舞蹈以及美學等藝術形式為一體的綜合藝術表現形式,具有非常重要的文化價值。在當今“現代化”與“全球化”的趨勢下,保護與傳承黃梅戲這一珍貴的中國傳統文化遺產尤為重要。它的創新傳播,不僅有助于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促進中國傳統戲曲與世界各國戲曲的交流,還能拓展中國對外跨文化傳播的空間,加深文化精神的相互交流與融合,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更能為黃梅戲賦予新的時代內涵。也就是說,黃梅戲戲曲文化的傳播可以成為中國文化與世界各國文化交流、合作的一種極佳形式。我們應創新多元化的發展形態、創造新的戲曲演唱環境,運用“現代化”的處理方式,在忠于黃梅戲劇目的精神內涵和音樂原貌的基礎上,運用“視域融合”的理念,給新時期的黃梅戲帶來更好的發展機遇。
而中國鋼琴藝術中的中國風格是其發展的主線與主流,是中國鋼琴作品的藝術精髓。因此,將中國傳統戲曲當中的審美意境、風格特征、民族性格等融入鋼琴藝術之中,既能為中國鋼琴藝術提供豐富的創作靈感,亦能使傳統黃梅戲藝術在鋼琴作品中展現出獨特的光輝,充分發揮出其獨有的音樂魅力與精神氣質。憑借這現實的活力,中國戲曲文化不僅能夠被注入時代的光彩,還能夠在當代國際樂壇上熠熠生輝。
黃梅戲作品創作形式的創新
就新時期黃梅戲創作而言,作曲家如何將傳統戲曲與現代鋼琴藝術創作相結合,是一個復雜的問題。林一在《中國戲曲跨文化傳播的創新模式》一文中指出:“民族藝術是世界藝術永不枯竭的源泉,民族藝術通過邁向世界的步伐,一方面獲得傳承和發展,另一方面,以開放奉獻的氣度,為世界其他民族藝術的發展和創新提供創新因子,以更為開放的形式成為世界所共享的藝術。”[1]中西音樂作品的融合創作不是單純地為世界提供一個中國傳統戲曲的原始面貌,而是要運用融合了黃梅戲傳統元素的現代音樂作品去征服國際聽眾。
新時期的黃梅戲創作,應在當代社會條件下有序地、有邏輯地展開。日本作曲家團伊久磨先生到中央音樂學院講學時曾提到:“一個現代作曲家應當站在橫(即世界現代音樂)、縱(即本民族歷史發展)兩大方面的交叉點上來考慮自己的創作。”[2]時白林老先生就一貫倡導改革,他認為“戲曲音樂的發展是觀眾的需要,同時也是黃梅戲音樂自身發展的需要。創新是歷史的必然”[3]。因此,新時期黃梅戲必須在創作之路上不斷進行借鑒、探索、開拓,在自身傳統的基礎上不斷突破求新,并且要在中西融合中實現博采眾長,這將是該劇種保持青春活力的關鍵所在。因此,對于黃梅戲與鋼琴藝術的融合,要堅持運用民族化的形式和內容,將黃梅戲戲曲元素運用到鋼琴作品當中去,要將黃梅戲鮮明的藝術風格展現在國際舞臺上,作品的創作不能僅拘泥于傳統戲曲的固有模式,更應著眼于貫穿在傳統和現代音樂之中的具有現實性和永久性審美價值的因素中。將這些因素合理納入新時期黃梅戲創作的范疇,讓黃梅戲展現新的生機與活力。在中國鋼琴作品當中,就有以傳統戲曲唱腔、器樂曲牌加工而成的佳作問世。例如,作曲家譚盾的鋼琴小品《看戲》就是來源于湖南花鼓戲《劉海砍樵》,奚其明創作的《湖南花鼓戲》亦是根據花鼓地區的湖南民歌音調創作而成的音樂作品,又如倪洪進創作的《京劇曲牌鋼琴練習曲四首》也是根據京劇曲牌改編而成的。這些作品不僅僅是單純的改編,而且運用了西方的演奏形式和中國的傳統作曲手法,組織整理素材,將傳統戲曲曲調重新糅合在鋼琴作品當中,產生讓人耳目一新的音樂效果。由此可見,將黃梅戲元素融入鋼琴作品中,是一個可行的戲曲創新的實踐路徑。作為中國傳統戲曲劇種,想要擁有強大的生命力與活力,發展才是硬道理。所以,我們必須從其他門類的藝術當中汲取營養,融合西方的器樂元素,不斷推陳出新,才能不斷地為中國傳統戲曲注入新鮮的血液。新時期的黃梅戲創作,應當是與時俱進的,不能只是固守老本,坐吃山空。我們應當“古為今用”,傳承本國傳統文化的精華,同時“洋為中用”,采用西方創作技法,創作出貼近當代的音樂作品,體現出當代人的審美觀念,這是在形式上創新黃梅戲作品的關鍵所在。
中國儼然已是鋼琴大國,鋼琴藝術在中國已經擁有了龐大的受眾群體,而鋼琴作品的創作也蔚為可觀。鋼琴藝術可以完美地融合吸收一切豐富的素材,碰撞出別具一格的火花。王光祈就曾提出過“比較音樂”法則:“一面先行整理吾國古代音樂,一面辛勤采集民間流行謠樂,然后再利用西洋音樂科學方法,把他制成一種國樂。”[4]這段話是十分耐人尋味的。因此,嘗試將鋼琴藝術融入黃梅戲,也是一個積極的方向。同時作為一種音樂表現形式,鋼琴藝術與中國傳統戲曲藝術有許多相通的美學特征,所以兩者之間具有雙向互動、雙向交匯的可能。
在黃梅戲劇種發展史上,已有不少黃梅戲劇目與西方器樂融合創新的先例。例如,《春香傳》就是首次進行戲曲音樂改革的黃梅戲劇目,該劇將木管組、提琴組等西洋樂器融入戲曲,除去了傳統的鑼鼓經。該劇首戰告捷,拉開了黃梅戲全面性嘗試音樂改革的序幕。隨后黃梅戲電影《天仙配》也汲取了首改劇目的成功經驗,進一步擴充了樂隊,增加了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貝斯等西方管弦樂器的伴奏,并逐步擴大了規模。在新時期的黃梅戲戲曲發展過程中,作曲家郭豫椿就曾根據黃梅戲音樂當中的《對花》選段改編了一首生動形象的鋼琴獨奏曲目。整首樂曲完美地借鑒了黃梅戲當中的《打豬草》《夫妻觀燈》等經典之作,采用了“花腔”“正腔”“彩腔”等音調,完美地吸收了黃梅戲這一中國傳統劇種的特點,同時生動形象地模仿了打擊樂的音響效果,使得整首樂曲旋律婉轉動聽,最終優美流暢地將黃梅戲經典曲目用鋼琴的曲調向聽眾娓娓道來。這首獨特的音樂作品,在曲目構思和呈現上,都盡顯黃梅戲的原汁原味,又不乏創新創意,樹立了優秀的創新典范,展現了黃梅戲與鋼琴融合的獨特魅力。這不僅能給中國傳統戲曲的現代創作以民族活力,同時,也能為中國傳統戲曲的傳承發展注入新的生命力。
回顧新時期黃梅戲創新研究的諸多成果,我們發現,將西方鋼琴藝術融入黃梅戲是可行之舉,而我們也可以從前輩優秀的創新實踐過程當中探尋到寶貴的經驗以資借鑒。要特別注意的是,時代雖需要中國傳統戲曲進行創新,但這并不意味著要與傳統徹底訣別。中國傳統戲曲的創新,必須是立足于繼承傳統基礎上的創新,所以要把握好創新的尺度。無論怎樣的二度創作,都應保持其土生土長的濃郁的地方特色和氣息,都不能失去其本體藝術的個性與特色,正所謂:“移步不換形,互補不同路。”同時,我們也要包容吸納、博采眾長、兼收并蓄,將其他民族的藝術形式恰當地融入本民族藝術的血液當中。因此,黃梅戲的創新發展,必須建立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固本、求新、出新。
黃梅戲傳播表演環境的改善
新時期黃梅戲作品的繁榮發展,創作與表演兩者缺一不可,它們共同形成了黃梅戲藝術發展的統一整體。
要加強黃梅戲藝術作品的創作,改善黃梅戲的傳播環境,中國專業院校應當擔負起重要的責任。在具體實踐當中,各院校可以跨系合作,共同舉辦黃梅戲作品的演出、比賽和各種推廣活動,比如可以共同舉辦黃梅戲藝術作品作曲大賽。一方面,這類實踐可以充分地激發創作者的創作熱情和活力,另一方面,音樂工作者還可以根據市場的反應和需要進行適當的調整,從而更好地推動新時期黃梅戲事業的整體發展。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更好地呈現以鋼琴來表現黃梅戲作品的新形式。通過優秀的黃梅戲鋼琴作品的創作與展示,原本對傳統黃梅戲知之甚少的聽眾也有了機會欣賞傳統戲曲曲調、感悟傳統戲曲精神,這些樂曲曲調和其中弘揚的精神也因此能夠留在聽眾的腦海中,在無形之中對國人產生積極的影響。同時,通過鋼琴作品這一國際性的現代音樂表現形式,中國傳統戲曲黃梅戲的曲調及風格也能被廣大國際聽眾所了解,這有利于讓世界各國人民了解和認識黃梅戲戲曲文化。除此之外,還可以通過傳統戲曲進校園的形式,將更多新穎的戲曲作品傳播給青少年群體,讓他們有機會領略中國傳統戲曲的藝術之美,為黃梅戲在青少年群體中的推廣創作良好的氛圍,使黃梅戲戲曲劇目更加普及。
中國傳統戲曲的表演歷史上就有鋼琴伴唱的先例。1967年的國慶,著名鋼琴家殷承宗與劉長瑜合作演出的鋼琴伴唱《紅燈記》就引起了全國性的轟動,并成為當時風靡全國的一道音樂風景線。音樂創作者創造性地將鋼琴這一個西方樂器與中國戲曲巧妙結合起來,與京劇藝術家們一起改編創作了令人耳目一新、獨具魅力的藝術作品。在后來的鋼琴獨奏會上,殷承宗還將鋼琴伴唱的《紅燈記》的不少段落當作獨奏作品進行表演。總之,它是京劇與鋼琴作品的結合,是中西方文化的奇妙碰撞與結合。有此先例,我們也可從中得到靈感。黃梅戲戲曲藝術亦可成為鋼琴作品的寶貴創作源泉,音樂創作者和表演者也可以利用其獨有的中國民族特色,為鋼琴藝術增添異彩。
黃梅戲藝術與鋼琴藝術的結合發展,離不開中國各大院校、文藝團體的高度重視。首先應當改變黃梅戲的執教工作者和黃梅戲團體的管理者的思想觀念,不應守舊,而是要解放思想,打開黃梅戲在當代創新發展的新思路。要建立多維度的發展模式,在內容上,首先要改變理論研究、創作、教學、表演各領域各自為戰的局面,轉變為以理論研究為基石,創新作品為依托,并與教學一線的工作緊密結合的手段,逐漸完善多維度的發展模式。在此過程中,每個人都必須具備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和強烈的民族使命感,做好自身定位,這樣才能真正把黃梅戲與鋼琴藝術結合發展當作一項事業,探索出中西文化藝術交融發展的新形式。
中國的音樂創作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卓越的成績,離不開作曲家在探索過程中始終未曾停歇的大膽創新。作曲家不應囿于現有的創作手法及形式,而是要不斷激發靈感、大膽嘗試,為以多種形式表現音樂作品當中豐富的思想內涵和精神追求而努力。新時期的黃梅戲發展,需要適應時代的趨勢、人民的需要,所以在黃梅戲與鋼琴藝術的結合上,既要繼承傳統,又要緊跟時代,滿足大眾的審美需求,使歷史與當代有機結合。唯其如此,這種藝術的融合才能有力推動黃梅戲文化的國際化,令人耳目一新。
黃梅戲的藝術創作應處于一個動態的、不斷發展的過程,這樣才能為新時代黃梅戲跨文化創新提供充分的保障。但是必須承認,中西兩種跨文化藝術反復不斷地交流、碰撞、吸收、滲透的探索過程也會引發眾多爭議。就如陸洪非在《黃梅戲源流》中所言:“由黃梅戲音樂改革的不同看法所引起的爭論,是長期不斷地進行著,可以說,有改革就有論爭。”[5]但研究爭鳴的現象對于推進創新黃梅戲風格的問題,亦能起到積極的影響,這也不失為一種挑戰和機遇。筆者希望通過本文拋磚引玉,能夠激發社會各界對黃梅戲創新發展模式的激烈探討。我們應正視黃梅戲劇種在當代所面臨的危機和挑戰,突破前人的創作手法,融合現代創作理念,借鑒新的藝術模式和技術表現手段,在尊重傳統劇目的精神內涵和音樂原貌的基礎上,不斷創新傳播形式、豐富傳播媒介,提升傳播效果,全方位立體地探索其傳播模式。正如樊祖蔭所言:“弘揚我們之所長,堅持我們之風格;同時又要認真借鑒外國音樂及其思維方式,補我們之所短,以此健康地發展中國音樂。”[6]只有這樣,新時期的黃梅戲傳播發展之路才會越走越寬。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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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于潤洋,田聯韜,杜鳴心,等.我國現代的音樂創作之路究竟怎么走?[J].中央音樂學院學報,1987(02):3-21.
[3]劉智強.“一曲多變”的“創腔型”戲曲——黃梅戲——論黃梅戲音樂的欣賞、發展與創新[J].戲劇之家,2009(06):24-26.
[4]韓利.鋼琴藝術在中國[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13.
[5]陸洪非.黃梅戲源流[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85.
[6]樊祖蔭.關于線性思維與音樂術語——中國傳統音樂研究中的兩個問題[J].黃鐘(武漢音樂學院學報),2017(01):184-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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